家乡是渭北高原、乾陵脚下的一个小村庄,相传是唐代著名将领薛仁贵封地的果树园,故名北田果。不知从什么时侯起,每逢农历二月初六,我们这个村子就聚集了从四面八方的来客,有卖东西的,有耍猴卖艺的,有走亲访友的。这一天,是村上最繁忙、最热闹的一天,我们把这一天叫过会。
过会的前一天,就有了会的气氛,卖菜的摆了一街两行,家家都在做做凉粉、炸油饼;许多在外工作的游子陆陆续续赶回家;女婿请来泰山、岳母,侄儿、外甥接来年长的姑母舅父,村庄里人来人往,顿时热闹起来。
初五的上午,阳光明媚,风和日丽,我早早的回到家乡,地里的梨花、桃花竞相开放,远远望去,像铺在地上的云,红白相间,煞是好看。去年硬化的村道平整干净,满街的人都兴高采烈的,见到我笑吟吟地打招呼:“回来了,还没忘记老村子?!”
如今的家乡雍容华贵,富足中显出一丝丝秀气,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二层小楼,水泥街道整齐干净,处在这样的的环境中,人的心情格外舒畅。下午,我去了两个发小家,他们热情地接待了我,给我端上刚刚做好的凉粉。捧着他们的深情厚意,看着他们丰衣足食、俨然小康人家,心里顿时生出许多感慨!小时候听母亲说,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,也是二月初六,邻家二伯正为过会没啥给亲友吃发愁,却见出嫁的女儿一大早就赶了过来,二伯教训女儿:“你也不知道晌午来,一大早跑来干啥哩!”女儿受了迥羞,含泪回家了。这是那个困难时期发生的令人尴尬的事,二月初六也显得冷清、寒冷,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大打折扣,过会竟成了家庭的负担。仓廪实而知礼节,如今的家乡人热情好客,是因为他们摆脱了贫穷,走上了富裕之路。
夜幕刚降临下来,侄儿说今晚放花,于是我同妻女一同出来,来到村十字,就见到摆了一地的花炮。原来是福生哥自己花钱买的,福生哥在外一直办企业,办的红红火火。他说从去年以来,村子好事连连,偏远的村庄竟然铺成了像城市一样的水泥道路,怎叫人不高兴,所以想通过放花来庆贺庆贺。正说着,放花人已点燃了烟火,顿时,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,黑暗的天空如同白昼一样,各种五颜六色的图案在天空中竞相绽放,足足有20多分钟。
初六的一大早,商贩们早早的来了,各自占据有利位置。过乡会的主打产品是麻花、粘糕,从村头摆到了村中。太阳一出来,路上的人就多了,骑自行车的、摩托车的,开小车的,像流水一样涌进村来;女人们拖儿带女,来娘家过会,这儿买两捆麻花,那儿打几刀粘糕,做为礼物去孝敬父母。
到了上午,村上已是熙熙攘攘的人群,会上一片热闹,各种各样的小商品一应俱全,集镇上有的东西这里都有了。小贩在高声的叫卖,卖玩具的摇晃着玩具吸引着孩子的眼球,卖油糕的将火烧的扑出锅沿,飘出的油香老远就能闻到,买东西的和商贩高声地讨价还价,照相人拉着一头高大的骆驼,周围围着一堆照相和看骆驼的人,孩子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,拥挤处,挤不过一个人……
这一天,家里的主人忙坏了,接待一拨一拨的来客,要陪着说话,拉家长,还要给客人准备丰盛的饭菜,忙的头上的汗水也来不及擦一把。到了午饭,七碟子八大碗端了上来,还有热乎乎的汤!主人忙着端菜上酒,自己顾不上吃一口,只是不停地对客人说:“没啥好吃的,将就着吃够吃好!”客人们忙说:“饭好着哩!好着哩!快歇下一块吃!”
到了下半晌,客人们一一告辞。这时,好客的主人将包好的麻花、凉粉每人一份,客人推辞着,主人硬是撵着将礼物塞给客人,说:“也没有啥!把这带回去让家人尝尝。”客人们很不好意思的说:“唉!连吃带拿,咋好意思呢!”于是满载而归。
啊!家乡的古会,浓浓的乡情!
(驻乾县市场监管局纪检监察组 杨言)